浙中名城义乌。因“中国小商品城”而为国人瞩目。世纪之交，义乌再次成为国人关注的焦点――他们花2亿元买断东阳市4999.9万立方米水的使用权，成为国内水权交易的破题之作。
没有水的城市长不大
义乌向东阳买水，缘起于城市扩张的需要。
义乌正在成为浙中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而浙江省城市化发展规划，更是把义乌市定位为浙中盆地的中心城市，城区人口将从现在的35万发展到50万。因此，义乌市按照中心城市的发展目标，列出一个制约因素，其中，水是城市发展的最大瓶颈。
义乌市目前人均水资源只有1130立方米，不到全国和全省人均水资源量的一半。由于地形、污染等原因，尽管境内小型以上的水库上百座，但总蓄水量仅1.5亿立方米，远不够生活生产需要。义乌人至今还记得1997年前的自来水，由于取水源义乌江(东阳江下游)污染严重，地下水有害矿物质含量严重超标，经过消毒处理的自来水有一股浓浓的味道；人们不得不用矿泉水做饭。1997年，义乌市用“自行贷款、自行建设、自行收费、自行还贷、自行管理”的“五自”办法，建成了城市供水水库――八都水库。这个水库年供水2600万立方米左右，大大改善了义乌市的供水状况。但按城区35万人口算，一年需要水量6800万立方米。相对于城市发展来说，远远不够。至今在义乌经济开发区等一些新城区，仍因缺水而供不上水。义乌市市长周启水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叹：巧妇难为无水之炊，没有水的城市长不大。
为此，义乌市委市政府多次召集省市水利专家论证，但专家们的结论让他们失望――虽然用境内资源解决供水的办法还有不少，如再建水库、调用现有水库供水等，但客观条件表明，境内已没有很合适的库址；提水灌溉的办法也受到过境水少、污染严重等很多客观条件限制。义乌人不得不把自己目光转向了老邻居东阳市。
东阳市与义乌同属钱塘江重要支流金华江流域，位居上游，是该流域内水资源相对丰富的一个县级市，人均水资源2126立方米(比义乌多88%)，境内拥有两座大型水库，其中仅一座横锦水库的总库容就相当于义乌全市大小水库的近2倍。且不仅有丰富的水源，还因处在源头，库区没有什么污染，水质优良；加之两市毗邻，市中心相距不过十多公里，因此如果能引进东阳水，那真是一件美事。在经过多方面考虑后，去年5月，义乌向近邻东阳提出了买水方案。
除了“永久性”，什么都好商量
实际上，早在10年前，就有人提议到东阳引水。义乌市向东阳买水，这也不是第一次。在1995年和1996年，由于干旱缺水，义乌市就两次向东阳买水共200多万立方米以临时救急。因此，当义乌提出向东阳买水时，东阳很快就答应了。
但在具体商谈过程中，双方却发生很大分歧。
东阳市先是提出，由东阳出资直接铺水管到义乌，向义乌市提供商品水。在遭到义乌方否决后，又提出要规定年限。但义乌市的态度很坚决，“其他都好商量，就是‘永久性’不能商量”。
义乌市之所以坚持要“永久性”，从理论上说，这笔钱就好比买股权，除非企业倒闭或自己转让，否则就享有永久权。义乌市水利水电局局长张其明说，一开始我们也不清楚有水权概念，中介想着要掌握主动权，后来看了水利部门领导关于水权理论的文章，才明白我们所要争的实际上就是水权。
但东阳市也想掌握今后的主动，因此在“永久性”上迟迟不肯松口。义乌市一面耐心说服，一面指出，义乌跟东阳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义乌需要东阳的水，但义乌的机场也在为东阳服务，义乌的小商品市场带动了东阳的经济厖..
最后，经过多次磋商，两市五大班子分别就水利部门达成的一致意向进行投票表决，在双方均获全票通过的前提下，签订了用水权转让协议，协议的主要内容为：
一、义乌市一次性出资2亿元购买东阳横锦水库每年4999.9万立方米水的使用权。
二、转让用水权后水库原所有权不变，水库运行、工程维护仍由东阳负责，义乌按当年实际供水量每立方米0.1元支付综合管理费(包括水资源费)。
三、从横锦水库到义乌引水管道工程由义乌市规划设计和投资建设，其中东阳境内段引水工程的有关政策处理和管道工程施工由东阳市负责，费用由义乌承担。
好得很和糟得很
签订协议后，两市领导都认为这是“双赢”之举！
义乌市委书记厉志海说。义乌市目前的水资源状况如不解决，会成为全市率先实现现代化和建成50万人口以上商贸名城的瓶颈。通过购买水权这种方式解除这个瓶颈，也就是为义乌市的发展与可持续发展创造了条件，使资源得到了合理、有效的利用。如果通过政府行为的方式来解决，很可能还要拖上好几年，或很可桶是“强扭的瓜不甜”。从表面上看我们花了2亿元，其实我们算过账，这很合算，这是因为：一、我们境内再也没有造一个5000万立方米以上蓄水水库的条件了；二、即便有条件建水库，近期的供水、水质还是不能保证；三、现在我们花的钱相当于4元/立方米，如果自己建库再加2亿元也是不够的。
东阳市领导同样感到高兴；东阳卖给义乌的水，是通过实施节水工程得到丰余水，成本相当于每立方米1元钱，转让给共饮一江水的毗邻市后回报却是每立方米4元钱，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共同发展，让义乌解脱了水困，而自己则可以充分利用水资源的价值，促进水利建设和经济的发展，岂不两全其美？
和政府官员的想法相反，两地一些老百姓却有点想不通。义乌老百姓认为，天上下雨地上流，这同一江水本为就是大家共用的，现在下游却要向上游买水，哪有这道理？而东阳老百姓的主要意见在于“永久性”上，认为用2亿元换取4999.9万立方米的水权，太便宜了义乌。
水权――不容忽视的新问题
义乌东阳的水权交易，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浙江省水利厅厅长张金如认为，这笔交易的重要意义在至少有四个方面：一是实现“双赢”，对两市的经济发展都有利；二是有利于运用市优化配置水资源；三是为跨流域或跨区域调水探索了市场协调机制；四是为两地资源共享、基础设施共建设和区域合作、共谋发展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不过，也有人对此提出不同意见。国内一家大报的一位记者认为，水资源不像矿产资源，不会流动，可以搞属地所有。水是会流动的，比如东阳市如果不在上游筑水库，这个水岂不是流到义乌；反之，如果大家都在上游筑起水库，下游要用水就要向上游买，岂不乱了套。
对此，一些政府官员和水利专家也承认，目前关于水权问题刚刚破题，许多课题还尚待研究，因为许多地方根本没有水权观念。义乌和东阳水权交易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明确提出了水权观念并把它付诸实践。
无论如何，有一点将毋庸置疑：今后对水资源的争夺将越来越激烈。据悉，东阳市在向义乌卖水后，立即准备从梓溪流域引水入横锦水库以补充水源。
记者：陈志农
刊于：2001年2月22日《钱江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