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时，我们从义乌市中心出发去国际商贸城，一路陷在车流里，5公里路开了半小时才到。陪同采访的义乌市委宣传部同志说，此刻你如果从空中看义乌，所有的车都是涌往商城的，晚上则从商城回流，这已成义乌一景。
然而，依旧繁荣的市场已出现隐忧。义乌小商品集团的数据表明，今年上半年，义乌市场出现了商品涨价、外贸出口紧缩、规模增速放缓等结构性疲软态势。
“市场经济越发达的地方，适应性就越强。”义乌市发改局局长骆华勇对此神情坦然。他表示，面对新一轮的洗牌，义乌市场的生命力明显顽强，而政府的引导支持正发挥巨大作用。
义乌指数显示市场运行新变化
与往日相比，记者这次见到的义乌市场略显冷清。但与记者交谈时，摊主们却是异口同声：冷清是暂时的，如果义乌没生意做，其他地方也不会有生意。
义乌指数是中国小商品市场态势的晴雨表。今年上半年，小商品月景气指数震荡走低，平均值为1113.53点，同比下跌96.60点；幅宽同比回落16.55点(幅宽回落表示运行平稳)。具体表现为通胀紧缩趋势明显，货运量保持平稳增长，客流量下跌6.66%。
货运量平稳增长得益于对外贸易结构的调整。外贸出口多元化之后，对美国市场的依赖性减少，亚洲、非洲、欧洲市场则逐步扩大。今年上半年对亚洲、欧洲的自营出口量双双超过美国，其中出口欧洲增长1.82%。同时，转口与进口比重提高，增长幅度首次超过出口增幅。今年前五个月义乌进出口总额7.5亿美元，同比增长14.25%。其中出口额6.8亿美元，同比增长12.37%；进口额0.7亿美元，同比增长36.38%。为了扩大国际贸易，国际商贸城的国际馆边建设边试营业，这也是市场进口、转口与加工贸易业务快速提升的原因。
市场监测中心提供的数据显示，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产业转移正在加速。印度、越南等地依托劳动力成本低的优势，已经成为新兴的小商品加工和贸易国，在服装、鞋、玩具等行业规模快速扩张。上半年，义乌的服装辅料、饰品配件等半成品出口量保持快速增长，超过成品出口增速，主要流向中东、非洲和印度等国。数据还显示，外向性行业出口下滑，利润空间趋薄。今年上半年，工艺品出口随外商客流减少而减少，五金、箱包、化妆品、体育用品、眼镜等行业出口额也有一定程度的下滑。同时，缺乏产业支撑的一些传统行业发展趋缓。
尽管如此，市场摊位仍供不应求。中国小商品城集团副总裁孙永富说，新建成的小商品城三期市场十分紧俏，摊位价格坚挺不说，还有1000多位提出申请的经营户无摊位可租。
在品牌、质量和产业链上下工夫
下午1时半，气温达37摄氏度，义乌物流中心的工人们挥汗如雨，装卸着各种集装箱。工人师傅告诉记者，白天不算忙，一到晚上，大卡车在货仓外的大道上一排几里路长。
一位女客商正拿着计算机在与一位外商核算货件。她告诉记者，货物是埃及金字塔外贸公司的。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两三天从义乌向埃及发一次货，多为袜子、丝巾、瓷器等。公司今年从义乌走的货物比去年增长10%左右，利润略有下降，但总体形势不错。
孙永富告诉记者，这几年，在义乌小商品城设点的企业开始拉长产业链，过去是单纯搞制造，如今已经努力把产品设计、原料采购、仓储运输、定单处理、批发经营及终端零售这6个环节都逐渐控制在自己手中。这样，企业也就有了定价权，“这可是企业的命根子”。
义乌的企业逐步意识到，过去靠廉价和大批量来争取利润，“能赚一分钱的生意也做”，但在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上涨等因素聚合在一起时，必须在品牌、质量和延长产业链上下工夫。义乌市场已引进全国名牌产品600多个，其中国际知名品牌近一半，省级以上著名商标近3000个。义乌市保护名牌产品联合会的会员单位成立之初仅41家，目前已经有170多家。名牌产品也由当初的63个猛增到近300个。义乌市钥匙坯行业协会注册了3件商标，又受让了3件商标，供协会会员无偿使用。现在，钥匙坯行业已经拥有商标60余件，品牌产品出口超亿元。
义乌市发改局局长骆华勇告诉记者，义乌市场在宏观调控中所受的冲击之所以较小，关键在义乌的经营模式有优势。义乌的企业前店后厂，与客户直接对应，产品周转期短，交易成本大大降低。而且企业有定价权，把一部分涨价因素分解给了批发商和零售商。另外，很多义乌企业有自己的品牌产品、附加值比较高，如义乌有些企业生产的内衣出口单价达十多美元，利润空间较大，对应的消费群体也比较稳定，对价格上涨不是很敏感，所以在竞争中占据了优势，出口量和价格相对稳定。以上因素使得义乌在这一轮调整中，经济运行保持总体平稳。
打造物流高地，建更开放的贸易服务体系
“春江水暖鸭先知”，企业离市场越近，对市场出现的波动和风险就越敏感。早在今年初，在感到市场风险来临的义乌市，市委、市政府就启动了全市各行各业参与的“解放思想创业创新”大讨论。
大讨论形成的共识之一是：在义乌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政府部门要有所为有所不为，通过科学决策、制定前瞻规划，提供优质高效的公共服务。有关部门在市场调研中发现，企业的物流成本在整个销售成本中占了40%，在当前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情况下，如果能有效降低物流成本，就会大大提高市场的集聚能力和企业的竞争力。由此，义乌明确将打造中国的物流高地作为当前的首要任务。
义乌市委书记吴蔚荣说，所谓打造区域物流高地，就是要构筑便捷的公、铁、空立体综合交通运输网络，培育和引进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物流企业，建立功能完善的物流信息和服务平台，完善“大通关”体系，建设“义乌港”，使义乌成为在全国、全球有重要影响的小商品集散枢纽。
目前，义乌拥有以公路为主的物流企业700多家，拥有公路托运经营单位452家，从事卸货配送服务的经营单位262家。公路货运业务直达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260多个城市，年货物出运量超过500万吨；开通有全国7个方向的铁路行包专列，全国20多个铁路大站在义乌均设有中转托运站，年货物吞吐量375万吨；驻义乌经营的航空货代有100余家，年货邮吞吐量7230吨。在义乌物流中心，记者看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货车。有司机告诉记者，现在，货物通过义乌走，每公里运价便宜得多。
据了解，浙江省政府已把义乌列为全省三个“大通关”建设重点之一。与此同时，义乌市政府积极推进与国际商贸城市相匹配的海关、银监、消防、金融等部门升格扩权的体制改革，允许外资银行在义乌设立分支机构，提升服务能力，设立口岸、义乌港、中非贸易专区、公共型保税仓库和仲裁委员会，建立高度开放的对外贸易体系。
国际小商品市场需要国际化的物流配送中心，成本、速度、服务质量的改善将使义乌成为中国小商品转运的集聚地，并形成辐射效应。在长三角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之后，义乌的物流地位更加凸显。面对严峻的经济形势，义乌的探索和实践给人的启示良多。
记者：蒋萍万润龙郑蔚
刊于2008年8月15日《文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