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这是黑格尔对“美”的经典阐释,也是今年全国高考各卷作文题刷屏后我脑海里冒出的一句话。今年各卷的高考作文题不约而同地呼应了黑格尔的这个命题。要想写出一篇高分作文、一篇深度美文,必须充分调动起自己的思辨和修辞想象力。我注意到,与往年不一样,几个作文题中都有这样一句话: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这种联想,就是“抽象理念”与“感性生活”间的联系想象:能不能在修辞想象中让深刻的道理以感性的方式显现出来。
新课标1卷就特别考验这种审题美学和修辞想象:好的故事,可以帮我们更好地表达和沟通,可以触动心灵、启迪智慧;好的故事,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以展现一个民族的形象……故事是有力量的。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面对这个题目,如果你只是在抽象层面阐释故事的重要、故事的功能、故事对人的启发、讲好中国故事的必要,那么,这样的作文是不及格的(起码得不到高分)。要写好这篇关于故事的作文,你必须讲一个故事,以故事的方式去呈现故事的生活冲击力、思想启迪力、国家形象表现力。
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这个作文题,是特别容易出“深度美文”的,故事本身是诉诸感性的,但感性中又有深刻的理念。如果让我写,我会写这样一个小故事,讲述其对自己产生的冲击,让人看边防军人的奉献。中国青年报一篇写军人的特稿《我站立的地方》,开头通过一个小故事让“奉献”这个词具象化:一名战友的父亲患病,等到春天冰雪消融,第一辆邮车送来一摞电报,惜字如金的电报概括了父亲从发病到病危的全过程,每一封都求他“速归”。除了最后一封,带来的是噩耗。
短短的描述,在人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情感波澜,让人对军人肃然起敬,这就是故事的冲击力!
你看云时热切,你看我时眼盲。议论文或作文写作,很多学生特别热衷于讲大道理,上价值,喊口号,空洞地拔高,却举不出一个具体而微的案例。关于灾难,我很欣赏一句话:灾难不是死一万人这样的事,而是死一个人这样的事发生了一万次——1万,只是一个抽象的数字而已,只有那个具体的死亡、具体的牺牲,才真正触动人心。至于“上价值”,如果没有充分的案例下沉、故事下沉、感性下沉,没有几个典型的细节作为铺垫,那么,这种“上价值”是无效的,充满“爹味”和说教味。
美且深刻的议论文写作,须包含两个层次:其一,把抽象概念打成生活的碎片,赋予抽象符号以直观、感性的亲切感,这是美感的基础。其二,把生活碎片融合为抽象概念,赋予其一种秩序和意义,这是文章深刻的一面。好的文章,好的故事,好的评论,是在生活的具体性中追寻抽象理念的可见性,避免坐着大道理的“纸飞机”在空中飞来飞去不着地。举个例子,讲个故事,谈个体验,对于写作来说,是一种必要的“意义回译”,在经过抽象之后,返回到生活、生命、生存的具体直观之中。
总体来看,今年各卷的作文题,都包含着这种对具体生活场景的修辞想象,邀请考生去思考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内卷于大道理中。人们因技术发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时间,但也有人因此成了时间的仆人。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与思考?你要善于反思自己与技术、时间的关系,反思“自己的时间去哪儿了”。吹灭别人的灯,并不会让自己更加光明;阻挡别人的路,也不会让自己行得更远。这样的修辞,能激起你对怎样的场景和生活进行想象?安静一下不被打扰,这种日常的场景,也包含着丰富的修辞想象空间。
写好今年的高考作文,必须要有道理与生活、抽象与具象、理念与感性的对话,在对话中体现思辨深度和人文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