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一部日本动画片《你的名字。》在朋友圈里掀起了不小的热浪,不少人由于买不到好座位,晒出了第一排的观影票。在日本,《你的名字。》已上映3个多月,累计票房约合人民币12亿元,位居日本动画电影票房史第二位,仅次于15年前的《千与千寻》。12月2日,日本导演新海诚的《你的名字。》正式由光线影业引进,到12月8日取得3.77亿元票房的骄人成绩。
其实,在大银幕上看到新海诚的作品,是许多影迷的期待。从《星之声》《秒速5厘米》《云之彼端,约定之地》再到《言叶之庭》,新海诚以唯美到每一帧都可以拿来当壁纸的画面和人物细腻的情感刻画打动观众。在他的镜头下,云彩、天空、水滴,甚至太阳光、电车这些景物,都散发着油画般的美感。他的作品往往以悲剧结尾,充满着欲说还休的怅然。
不过,新海诚的作品也常常被诟病为剧情单薄。而这一次,《你的名字。》彻底颠覆了这种印象,呈现了一个饱满的故事:一个向往城市生活的少女三叶和一个厌倦城市生活的少年泷在梦中交换了灵魂,过上了对方的生活。就在两人渐渐习惯于这种“交换”之后,少女和少年忽然失去了联络。少年踏上了寻找少女的旅途,却发现少女所在的小镇毁于几年前的彗星降落。少年再次建立了与少女的连结,希望挽救她与小镇的生命。
在爱情故事的外衣下,有人在《你的名字。》中看到了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与和解。这也给予中国动画从业者以重要启示:画面美,故事好自然很棒,但拥有深刻的思考,才能让一部电影历久弥新,称为“经典”。《你的名字。》中,少女三叶是家族的长女,她要继承“口嚼酒”、制作绳结、跳祭祀舞蹈等日本传统习俗,她代表的是“传统”。当面对同学对传统习俗的不理解,三叶常常为自己和小镇在现代人眼中的“土气”而感到惭愧,向往着东京的高楼大厦和美食。这些细节,都勾勒出了现代与传统之间的碰撞。
而三叶变成少年泷后,又通过传统的眼睛审视了现代。在泷生活的东京,有优雅的咖啡馆和眼花缭乱的美食,但也有拥挤不堪的电车、应接不暇的生活和高昂的开销、巨大的压力,还有吃霸王餐、蛮不讲理的“恶人”。而当背负着传统记忆的少年泷踏上寻找少女之路的时候,这更像是日本现代社会的一种隐喻:处在传统与现代交替中的日本,正在拼命地寻找和拯救自身的传统文化。
在电影的最后,代表“现代”的泷,发现自己无法拯救即将逝去的小镇,他只能唤醒少女的灵魂,让少女来拯救村民。新海诚似乎希望通过电影来说明:“现代”虽然想要拯救“传统”,让传统免于消亡,但传统文化必须依靠自身才能实现救赎。在电影的结尾,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终于达成了某种和解。
实际上,《你的名字。》在剧本创作上远称不上完美,“身体交换”和“时空穿梭”在影视剧里也是老生常谈的桥段了,但《你的名字。》真正打动人的地方,在于主创团队对于传统与现代的关系有着深刻的思索及审视。有意思的是,日本动画电影已经不止一次探讨传统与现代、自我认知,甚至东方与西方的关系了,在动画大师宫崎骏的《千与千寻》中,也呈现出了对以上问题的反思。
中国这几年的动画电影也出现了一些不错的作品,比如《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等。但《大圣归来》虽然讲述了一个传统故事,但不管是精神内核还是美术上,均偏向于个人英雄主义及自我救赎的“套路”,缺乏一些东方神韵的精神内涵;而《大鱼海棠》则是借用了福建土楼、海棠花、上古神话中的神兽等传统元素作为背景,却没有真正将传统文化吃透。如果说,《你的名字。》对于中国的动画从业者来说有什么启示的话,那一定是:所有成功的创作,都要建立在对传统文化的喜爱、理解、尊重和敬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