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工艺品、拉链……在义乌,每天有1000个集装箱满载这些小商品,运往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国家商务部正着手编制“义乌·中国小商品指数”,试图通过在浙江小城的市场采样,来定期发布日用消费品质量信息。目前,这里的国际小商品市场拥有58000个摊位,如果你在每个位置前停留1分钟,走遍全部要用400天。
一座手摇拨浪鼓、肩挑货郎担的换糖人雕像站在针织市场西门,注视着今天的义乌市———当地“鸡毛换糖”的历史已有300多年,这些衣衫褴褛的汉子,手里叮当叮当地摇着拨浪鼓,穿街走巷,等着人们用宰鸡杀鸭攒起来的一堆鸡毛鸭毛换他担子里的糖饼。“这或许是义乌能够崛起的历史原因。”一位当地人认为。
时光回溯到上世纪80年代初,义乌稠城镇的一位“无业妇女”冯爱倩无意中揭开了义乌发展的序幕——她把一个小货篮偷偷地摆到街上,每天能赚15-20元钱,是日工资的几十倍。此时,义务已出现了第一批由“鸡毛换糖”货郎担演变而来的小商品摊位,并逐步形成时间、地点相对固定的“马路市场”。
尽管采用了“游击战术”,但1982年初春的一天,她还是被管理人员抓住了。一怒之下,这位妇女冲进了当时义乌县委书记谢高华的办公室,要求归还她的货篮。
谢高华也许是第一次看到市民为不能摆摊大动肝火。“一把手”冷静下来,跟冯爱倩探讨了一个下午……1982年8月25日,义乌县委稠城镇市场整顿领导小组下发“一号通告”:从当年9月5日开始,正式开放县城小商品市场,允许农民经商、允许从事长途贩运、允许开放城乡市场、允许多渠道竞争。政府还出资搭起了上可遮雨、下可摆摊的“草帽市场”,当初的摊位是700多个。
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作出“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决定后,义乌迅速提出了“兴商建县”发展战略,集中力量培育发展小商品市场。22年过去了,这个城市的7届领导班子没有出现后任否定前任的局面,“以商贸促工促农,以产业结构调整促经济发展”被坚持下来。2005年,义乌生产总值达到300亿元。
“目前,义乌的市场发展已经进入第五代。”一位当地官员说,“第一、二代时,由于市场不规范,也有过假冒伪劣泛滥、商业信誉扫地的阶段。这种现象的改变源于义乌上下逐渐达成的认识:制假售假不是砸某家企业的品牌,而是在破坏义乌人的生存和发展。所以,谁砸义乌的品牌,就要砸谁的饭碗。”为强化品牌意识,义乌出台创牌奖励政策:获得全国驰名商标的企业奖励100万元;获得浙江省著名商标的奖励10万元;被评为市知名商标的奖励3万元。浪莎集团在获得中国驰名商标后,如期领到了市政府颁发的100万元奖金。
在义务小商品市场入口处,耸立着国家质检总局所授予的一块巨型奖牌———着“重合同,守信誉”。迄今,质检总局没有发出过第二块这样的牌子。各地以至各国万千商贾,也因此云集此处。
有媒体报道:义乌小商品市场目前已发展到以中国小商品城为核心,10多个专业市场、30多条专业街相互支撑。经营面积260万平方米、经营商位5.8万多个,从业人员20多万,日客流量20多万人次,展销商品涵盖41个行业、1900多个大类40多万个种类。这个城市先后被授予中国拉链产业基地、中国制笔工贸基地、中国化妆品产业基地、中国袜业名城和中国无缝针织服装名城等称号。
冯爱倩今天已经是义乌市政协委员。除了打理自己的产业以外,还参与管理中国小商品市场。在她的客户中,有不少肤色、语言各异的外国人———目前,有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8000多名外商常驻在义乌,680多个外企在这个县级市设立了办事处。
义乌街头和国际小商品市场里,经常可以迎面遇见穿着各色鲜艳民族服装的各国客商,街头不时可见写着英、阿拉伯、韩、日等文字的广告牌。外商在义乌办事顺遂利落,由于体制原因造成手续繁琐、疙疙瘩瘩、不痛快的事鲜有所闻。这让人想起一句流行语:“同舟共济,惜福惜缘。”在外国人眼中,义乌人勤劳、聪明、有包容心。在这样一个社会思想多元、国籍多元、宗教信仰多元、民族习惯多元的移民社会里,极少发生特大刑事案件、特大安全事故及群体事件,刑事发案率低于浙江全省的平均水平。2005年岁末,一项调查表明,人民群众的安全感满意率达到94.3%。
义乌市区有上百家外国餐馆营业。笔者在一个黎巴嫩人开办的“一千零一夜”餐厅看到,这里是阿拉伯客商们的“海洋”。各个桌上摆满了民族菜肴和饮料,人们在这里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叙谈。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中国姑娘在餐厅的中央,跳着节奏强烈的土耳其肚皮舞,几个阿拉伯人从席间站起来,摆动着双手,和那位姑娘相对而舞。一只高高的著名的阿拉伯烟袋在席间流传,人们轮流吸着。“义乌就像一块大磁铁,把我们牢牢地吸引过来。”一位外商说。
浙江一位高级官员对义乌的发展评价道:“从无到有”、“莫名其妙”、“点石成金”。人们渴望找到谜底,破解义乌人的点金术。有评论从城市管理方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义乌市制定的“兴商建县”规划对整个城市的发展框架有一个比较大的突破,为今后若干年经济、社会和城市发展提供了大的空间。
刊于2006年5月25日《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