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傅氏宗谱》的古阳宅图。

两位“老船工”追溯撑船的难忘岁月。
中国义乌网3月19日讯(义乌商报记者 王曙光)义乌江东街道下傅村,有“江南雅敷”之美誉,位于古老的义乌江畔。
义乌江千年奔腾,滔滔江水从廿三里何宅流经江东、福田、稠城、稠江、佛堂、义亭等7个镇街,缓缓流向金华境内。而下傅村上千村民与义乌这条母亲河和谐相处,见证了义乌久远的历史。
卧波西江桥厚积人文史
下傅村现在西江桥(现为丹溪大桥)以南,毗邻江水旖旎的钓鱼矶,古代的风景点“月岩”曾坐落此地。据说这里原为放生池,水深鱼多,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曾登临月岩,有《同辛稼轩游月岩》之诗为证:“雾露朦胧晓色新,半空依约认冰轮。婆娑弄影寒山露,中有钗横鬓乱人。”
“义乌之傅,同祖台门,其在江南者,乃宋学博澄公……”下傅村人文积淀深厚,名家荟萃,商朝的先贤说(yue)就曾任宰相等职。这在《江南傅氏宗谱》均有记载。
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设在义乌故县署(也叫县衙)大门东侧的台门傅祠堂,由傅氏后人为祭祀世祖傅鹏所建,一度成为义乌商会的所在地(后改为市政府第一招待所)。该祠堂庄严尊贵,昂首伫立县前街,仰望高高的朝阳门金山岭顶。立于城楼,可远眺义乌江北岸浩浩然一马平川之盛景。
古时的义乌江,舟泊如蚁,桅杆处处,码头岸边,挑夫盈途,一片喧嚣和繁华。紧靠义乌江的下傅村,曾设下傅、西江桥两个自然村,其山环水绕,不远处有盐埠头、下埠头,还有其他零落的小码头,湿漉漉的青石板从故县署一直铺至这里。
“稠水西来合绣津,鸡鸣山翠拥城闉。楼开鹳鹊风光丽,桥卷虹霓气色新。”明崇祯年间义乌知县熊人霖的一首《桥成即事诗》,便是他当年建造西江桥的生动写照。
熊人霖捐出自己全部的俸禄,加之筹款,建造西江桥。桥成后,又在江北迁建“文昌阁”以镇之,营建普渡禅林寺庙以守卫之,并写下《桥阁汇秀》(后列为义乌“华川十景”):“阁飞似隼乘烟起,桥涌如虹吸浦回;锁断两崖函日月,横吞千濑静风雷……”
明代刑部尚书吴百朋曾孙吴之器见之十分喜爱,同附《桥阁汇秀》,将西江桥的风姿描绘得栩栩如生:“山名应似岘山标,今古清风江上遥;揖客近开滕子阁,伐蛟新署孝侯桥……”
西江桥造了毁,毁了又多次修复,于此地为四方通衢的交通要道,一是义乌江的地理位置重要,二是它系县城到义南的必经之路。义乌造桥第一人吴周士曾建西江浮桥,后被毁。乾隆四十五年(1780),该桥再次被水冲毁。吴周士的儿子吴联壁、吴联瑜“子承父业”,重建此桥。由于社会乐善好施者增多,“西江桥”恢复了原桥名。
飞架义乌江的桥梁无数,都有过浮桥的历史,西江桥亦不例外。老一辈人说,这里的“渡会”组织,基本由下傅村人组成。包括管理浮桥(也称守桥),看似容易,其实责任重大。他们要时刻守在江边,密切关注水位变化,风雨天须迎送南北来客,一旦遇上有人落水,还要下水救人,并义务维修和保养桥梁,个个具备了有胆识、手劲大、水性好等特点。此外,主管浮桥的船家也由下傅人担任,一声“开桥啰”!竹筏或渡船就会从水道鱼贯而过,浮桥随即合上,供行人通走……
细数老船工历史成屐痕
旧时,义乌江运输发达,民船最多时有200余艘。沿江的渡口也较多,盐埠头等6只船渡1961年曾被明确为交通渡。岁月流逝,由于义乌江航道淤塞,江道日渐南移,1949年前夕,民船已不能行至盐埠头,西江桥故成民船的起讫点。而泥沙淤积,撑篙行船、行筏困难,拉纤业更为勃兴,下傅村众多中壮年成为人工纤夫,有的则成了撑船者、造船师傅,蜚声县内外。
“撑船、打铁、磨豆腐”,被誉为民间职业三苦。据了解,下傅村曾有过六七十只货木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有的是大八舱,能运重2000至3000公斤。船工们长年生活在江上,喝的是江水,睡的是船篷。有一对夫妇生了4个儿子,船在哪里,生在哪里,分别取名为杭州、兰溪、义乌等。
今年85岁的傅荣兴,至今精神矍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老船工”。他不到20岁与父亲一起撑船,一蓑烟雨十余载,将义乌的枣、稻谷、毛猪等本地货,运往金华、兰溪、杭州、淳安等地,回程时又捎回各地的名优产品。追溯撑船的难忘岁月,87岁高龄的傅良勇还记忆犹新:“父亲傅声载一生几乎和江水为伴,曾是下傅村三根竹篙有其一的‘船老大’,我与弟弟曾随父亲漂泊江上。1952年,船运公会成立,我有幸担任经理职务,管理着大大小小百余只货船的经营,下傅村的名声也随着江水潺潺流淌而远扬……”
“撑船撑筏好,撑筏日日砌新屋”“穿江水哦,踏险滩呐,船工一身,都是胆啰”桨声咿呀,纤夫吭吆,商船络绎不绝……尤为纤夫们匍匐在地,逆水前行,拉纤号子回响在江岸,鹅卵石则被他们的脚底磨得光溜透亮。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义乌江下傅段水位变浅,连片的滩涂出现。于是,勤劳的下傅人从事起搬运黄沙的副业。当时,家里有男劳力的都去拉车,每逢傍晚,三里长的沙滩上,全是捞沙、筛沙、挑沙的人影。待江岸堆成满垛满垛的沙,主妇们已烧好饭菜。青壮年们匆匆一吃,便三车一群、五车一伙,推着装满沙子的独轮车,沿着南门街、北门街,“吱呀呀”地直奔火车站货场,继而辗转运往沪杭各地……
令老义乌人感慨的是,下傅村当时有独轮车200辆,每天至少有150辆投入运送。拉车好手傅洪柔(人称大老王),个子高力气大,最多一天能跑6趟。而傅仁法(誉为“耗牛”)的特点是,拉沙速度慢,但他一趟曾拉过一吨沙子。当时,黄沙从义乌江底捞起运至终点,每百斤可赚一毛二分钱,每辆独轮车一般都能装500公斤以上。下傅人的足迹踏遍义乌江畔,行走货运码头,辗转于乱世喧嚣,亦慈亦让,上演着一幕幕精彩的故事。
下傅是一个民风淳朴且彪悍的村庄,村民很勇敢很有热血,有正义感。前些年,周围哪个村着火了,或人被淹了,冲在前头的往往是下傅村人。同时,祖辈奉行耕读之风,视野开阔。民国17年(1928),该村建起私立雅敷初级小学(时为青雅乡),校长为傅春和,校舍借助原先的傅大宗祠,办学条件虽差,但重教之风蔚然,村民子弟好学不倦,古老的义乌江畔从此书声琅琅。70余年的建校历史,英才迭出。现中国计量大学现代科技学院党委书记傅洪健教授等曾就读于该校。
绵长的义乌江,承载着太多义乌人的情感内涵,而对于沿江两岸生活的人来说,有他自己心中乡愁式的记忆地标,这亦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感谢文友傅洪信提供史料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