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商业习俗 发于忠义节风——浅话近现代义乌商业文化

　　义乌，因市场而兴，因商贸而名。2024年，是商城义乌再次火热出圈的一年。“五一”假期，来义乌国际商贸城“进货式”旅游、“创客式”旅游等话题频上热搜；“十一”长假，我市上榜最受游客欢迎的县域旅游目的地，并位列全国第二；10月21日，2024义乌商贸大会举行，致力汇聚全球精英的智慧和力量，引领推动义乌商贸发展再突破、再提升、再上新台阶……

　　美国学者波特说：“一个地方最大的资源是文化，一个地方最能打动人的是文化，一个地方与外地人交流最好的资本也是文化。”千百年来，醇厚弥新的义乌商业文化，早已融入义乌人的血液，滋养着这片热土的根与魂，推动义乌不断蝶变、创新和发展。

　　义乌商贸业究竟有何魅力？从某种意义上说，近现代义乌的发展历史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义商创业史。据《义乌商帮》一书所载，义乌商帮商贸活动的历史传承和脉络完整清晰，在中华民族商业文明发展史上留下了闪光的印记；一代又一代义商凭借自己的睿智和勤奋，成就了勤行天下、诚立天下、义感天下的商帮精神。

　　义乌商贸业源自本土风俗

　　在《义乌丛书》已经出版的300多册书籍中，《义乌商帮》被认定为“翻新杨柳枝”之作，是我市有史以来第一次全方位、多视角，较为系统地梳理、整合义乌商帮的起源、发展与壮大过程的书籍。

　　风俗是历代相沿、积久而成的风尚、习俗，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长期相互作用而逐渐形成的社会精神现象，具有极强的地域性和传承性。

　　书中所述，有学者认为，义乌商贸业的真正渊源，是小商品交换所内生的商业习俗文化。纵观历史上有影响的志书、舆地书对义乌风俗的记载，概括起来有勤学好问、善于进取、趋利经商等。

　　先客后主、善待他人，这一好客习俗在义乌民间由来已久，自然而然被带入了商界，形成了义乌商帮合作互赢的特质。在义乌商界，先辈们留下了不少智慧的箴言：“算计别人一千，自己划到八百”，告诫后人切不可行奸诈、欺骗之事；“人赚九我赚一”，强调不光自己要赚钱，而且要给对方留出盈利空间。

　　《淮南子·说林训》曰：“决千金之货者，不争铢两之价。”对此，义乌小商品市场经营元老之一范四木曾在传授营销策略时，多次灌输“赚一角(钱)饿死人，赚一分(钱)撑死人”之经营理念，并举例说明：“一个商铺一天零售一件衬衣，赚了10元钱；而另一家商铺一天批发衬衣1000件，每件利润虽仅1角，一天能赚多少？”

　　博纳包容，则是义乌民情风俗的又一鲜明特征。从“客人是条龙，不来要受穷”的朴素观念出发，义乌人自古以来就以平等互惠的姿态热忱欢迎外来者。义乌人不欺生不排外，讲究“我赚钱你发财”，友善相处、互利共赢，形成了明理、诚信、包容、开放的文化特质，因而能客引四海、货揽八方。

　　三大传统市场人如潮涌

　　商业活动一般是随着商品交换的频繁，逐渐固定在几个地区，也因此形成了集市。而“城市”则由“集市”演变而来。

　　据《义乌商帮》考证，义乌传统市场有三种形式，即集市、庙会与物资交流会。

　　据清嘉庆七年(1802年)编的《义乌县志》记载，当时的集市已发展到29个，与万历年间相比，几近增加了一倍，“义乌的集市实为全(金华)府之冠”。另据近人魏颂塘《浙江经济纪略·义乌》记载，到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义乌已有4镇(廿三里、佛堂、上溪、苏溪)23市，分布于东、南、西、北四乡，形成了以镇为核心的二级网络和贸易体系。

　　早期的集市以日中为市，后来又出现早市、晚市。集市多属综合性物资贸易市场，也有以一种或几种物资为主的专业市场。例如，当时的稠城就有红糖市场、小猪市场、粮食(贩六陈)市场、竹木市场、柴炭市场、山货市场等。其中，红糖市场在南门外河沿胡公殿前，平时日交易量有数吨，到了农历十月至十二月新糖上市季节，日交易量增至20吨左右。民间素有“宗塘豆腐山口柴，东江桥下捞水柴”“扫帚畚箕出巧溪，楂林烧炭豆腐皮”之谚。此外，还有季节性市场，诸如青枣市场、果品市场、桕籽市场等。至于集市日期则约定俗成，为便利群众买卖及解决业务矛盾，相邻市集错开交易，以农历为准，有逢单、逢双或逢三、逢五等。

　　随着商贸业的日渐兴旺，一些集市已发展成为商业集镇，诸如廿三里镇、苏溪镇和佛堂镇，而在县治所在地稠城，则分上市、下市。一些集市则发展为街，如上市街、下市街。

　　农村的商贸业活动，除了集市，就是庙会。随着宗教活动逐渐世俗化，庙会的作用也随之发生变化。《义乌风俗志》记载：“不单为敬神，抑且为城乡交流物资，例如，稠城之三月廿八、十月十五，廿三里镇之九月初九，佛堂镇之十月初十，义亭之九月初九，苏溪之八月十五等。届时请戏班演出戏文，以号召群众。商贾云集，百货杂陈，盛况空前。”

　　据记载，民国期间，义亭铜山庙逢十年大典，请了十一个戏班演戏，热闹非凡。

　　想不到的是，铜山庙十年大典举行90年后，在海外竟出版了一本含有研究义乌庙会内容的著作——《中国农村的市场与庙会》。作者顾尤勤是美国南加州大学人类学教授，他一直十分关注中国的发展，在这本书中以义乌作为样本予以剖析。1998年以来，他数次前往佛堂镇，寻访考察庙会活动与中国商业发展的历程，回到美国后据此整理了一篇《因宗教目的而建的商业城镇——以佛堂为例》的田野考察笔记。在他眼里，佛堂代表着中国商业发展的一个侧面。“义乌的庙会确实在国内外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我们看来，义乌庙会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为那些经常出没于庙会的民众和商人提供一个物资供应与商品流通的平台。”书中，顾尤勤对义乌庙会作了中肯评价。